庄子玉的2019:建筑在每个人那里得到映现
古希腊时期,人类早已展开关于自然哲学的讨论。近代,随着众多物理学家、哲学家对世界的不断探索,时间、空间的轮廓愈见明晰。21世纪是一个风云变幻的时代,不畏跨界似乎成为一种趋势,跨界艺术,跨界时尚……现在,建筑师正思考关于哲学的命题,关心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思考建筑对于世界、历史、自然、土地的意义,赋予建筑更深层的语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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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建筑都隐含着我们对于空间的认知、
而建筑的复杂性是在于,
关于序列与理念
庄子玉 | 我们试图在建筑设计实践的不断迭代中探讨新的空间体验,尝试应用于空间的新态度和新观念。从我们的项目迭代图示也可以看到相互间的连续性。这些迭代图示是项目在形式层面的反馈,而大多数人最后体验到的其实也是形式,阅读到的是关于建筑的语汇,其实它们都只是表象,呈现的端口可以是多样的,但背后的观念是延续的。
庄子玉 | 任何的尺度、任何的状态,我们应对所有的项目的态度都是一致的。通常,呈现给大众新作文章的项目名称后面会有一句标语性的句子,比如雀巢感CAFÉ中谈四合院是北京的一个缩影。“北京的一个缩影”谈的是项目与城市的关联性,而四合院是我们回溯到一个更小的模型去探讨这个命题。这些其实并不是设计理念,是在应对项目需要在去谈一些更抽象的一种观念的内容出口和片段。
不论是我们在建筑、室内、装置和城市设计等一系列不同尺度的实践,还是我主导的研究生教学,看似在从不同的角度探讨不同的命题,而且手段很分散,但其实本质上我们在谈的是贯穿始终的一件事情、一个序列。
UED | 您如何理解建筑的表象与其背后的观念呢?
庄子玉 | 人们倾向于寻找事物的定义,因为如果你不去定义一个东西的话,它也没有框架去被认知。同样,如果没有一个形式,你就没有办法去认知它。这是关于形式和本质的一个悖论。所以还是需要一个形式的框架去介入到其中。但我更希望通过形式这个载体去呈现我们所想象的世界的样子。但是这很难,所以最后其实大家还是在谈形式,回归到一个生物属性,我一直认为这是人类滞步于形式认知上的一个生物学局限。你跟一个甲方在谈观念和理想,甲方不一定会给你买单。你去谈希望呈现出的形式,才是最终对方要买单的东西。虽然最后兜售的或许还是形式本身,但建筑最终依然是对于其“自治”的呈现和映射。
庄子玉 | 当然,我们避免手段和目的分离,避免仅仅是为了做一种形式而刻意地套用一些观念。就好比“人设”这个概念,建筑也是有“人设”的。如果建筑形式和内容本体相分离,建筑师就没有办法很舒服地在空间上进行操作。因为其实那是你在拿“人设”作为运作的载体进行操作的“自我”。所以,我们的最终的目的是让建筑的“人设”与本体相一致。我觉得这是每一个有追求的建筑师奋斗的目标,而且一定最终是永无止境地无限接近的。
关于空间
庄子玉 | 我很喜欢霍金在 <The Grand Design >中提到例子 ,意大利的一个小城禁止在圆形的鱼缸里饲养金鱼,因为金鱼在圆形的鱼缸里看到的世界是错误的,这侵犯了金鱼对于真实世界认知的权利。但我们如何证明我们看到世界就是真实的?每个人、甚至生物看待同一空间的视角是不一样的,所以形成了对这个世界模型框架下不同的认知体系。而由于认知体系的差异,每个人寻求的内容的叙事结构和故事的关联性也是不同的。也许空间并不需要被明确地定义。就好比鼓楼7号院的房顶其实也从未有明确的空间定位,但有意思的是,这里成为了事务所的活动空间。同一个载体,或者建筑师的操作,其实不同人也有不同的解读,其实这些都不存在绝对的真实性。
成都悦榕庄(在建) © RSAA/庄子玉工作室
UED | 就像“流动”“穿梭”“交织”这些建筑语汇吗?
庄子玉 | “流动”“穿梭”“交织”并不是我特有的语汇,也不是最终要做的事情,它们是手段,不是目的。相对于艺术创作而言,在建筑寻求新的观念和突破是相对比较难的,因为限制因素相对更多。但我们尝试打破经典现代主义的体系。而打破不是目的,我们希望呈现一种新的语境和体验方式以及建筑与环境的关系。
庄子玉 | 好比花间堂的空间是流动的,但流动并不是我们刻意要的结果,而是一种呈现形式。这种流动感其实营造的是人们对于空间的内容认知体系的一种可变性、一种多样丰富感。花间堂有一个仪式感很强的主入口,但除此以外还有很多进入方式,其实它是没有固定的起点和终点的。人们可以以任何一点为起点围着它转,而且高度是起伏变化的,它是不断地在步移景变的。这种体验在中国传统园林以及汉语语言体系中也会发现相似的特征性。
庄子玉 | “散点透视”在这里可以被视为一种认知体系,它可以是生成某种原型的一种手段,在这种原型基础之下,产生了一系列作品,它们的形式之间会有一定关联性。“散点透视”也可被诠释为建筑的一个途径或者操作,但它们不是唯一的工具。本质上是我们对于世界认知一种大的“图景”之一,是对于时间观念上的认知,它不是单向的,也不是单一维度的。我们对于空间观念的认知也不是停留在一个基于功能属性和传统功能模块重组的概念,而是意图强调一种社会体系认知下的多样性。在这样的“散点透视”关系中一副画面里可以看到不同的场景、不同的内容,这是一种多样性。我们希望它在建筑层面上映射的其他观念也能够产生形式的多样性、丰富度,或者一种连续的迭代关系。
“散点透视”与中国古代山水画都是一种认识空间和世界的方式和维度。比如说《清明上河图》描绘了人们天从早到晚、从荒凉的村邻到熙熙攘攘的城镇的活动。它呈现的空间维度与西方透视体系的画作,促使我们产生观感是不一样的。古埃及壁画里的人是二次元的、平面化的,但是它体现维度是传统绘画、或者透视体系下没有的。而西方也有毕加索等艺术家谈不同认知角度和视野。人们会对他们的呈现方式感到奇怪,那是因为他们看待本体的角度与讨论本体的方式是非同寻常的。
关于时间
庄子玉 | 《时间的秩序》,这本书回答了我们应如何看待“时间”为人类的认知模型带来的影响,以及我们对“空间”应持有怎样的认知方式等问题。
庄子玉 | 建筑是一个很特殊的产品,它的更新周期相比其他物品而言更长,汽车可能是10年-20年,手机可能是2年-5年,建筑可能是几十年、上百年,甚至更久远。而自然的万物依然是这样,无论是山还是水,它们都在更大的时间维度上悄无声息地变化着。建筑师如果可以跳出自己身份,以一个平凡的人类的视角去举目高山、仰望世界,会发现我们其实可以突破更多边界,突破建筑的常规尺度、突破自己的认知体系。建筑,可以看作是建筑师实现自己每一阶段认知的动作,映射的是他们一步一步地突破认知的长线。而建筑序列的演化其实也潜移默化影响建筑师对于项目的认知。
在非单向的时间关系里面,其实有很多的可能性,或者多重性。任何可能、悖论都是可以并行的。建筑师作为操作者的本体的视角以及作为旁观者的视角,对于建筑的解读是同时成立。而且我们通过其他建筑师作品获得的认知其实反过来是可以作用到我们自己的操作上。“鼓楼论建”的活动也是希望通过与其他建筑师及艺术家的对话来共同激发、共同解读里他们与我们能够产生相关性,探讨建造的真实性,建构自身的文化属性和在建造过程产生的文化现象,以及价值和观念体系等等。
“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种视角。通过对我们生存必不可少的广泛关联,世界在每个人那里得到映现。”
——《时间的秩序》
阿那亚雾灵山温泉浴场 © RSAA/庄子玉工作室
关于自然
庄子玉 | 最近看的《坂本龙一:终曲》可以推荐给大家,这部电影中关于寻找声音的可能性、丰富度以及在自然中获取体验的片段,借鉴了塔可夫斯基电影中对于主观的选择和观念层面的认知手法。其实无论声音还是画面呈现的手段,这与我们在实践中对空间的认知和对建筑主观的阅读方式都是类似的,我在其中找到了许多的共鸣。他跑到不同的地方去聆听和采集声音,福岛核电站的废墟、北极……钢琴,其实大多数是调过音的,它们并没有呈现出一种自然的声音的状态,而是人工化的一种声音。
今年年初,坂本龙一在一个酒吧里,他弹了一首曲子,音是不准的。在这个片刻,他在这样一个特殊的钢琴上弹奏一首曲子,即使音不准,也属于他自己的自然,他是很放松的,是和这个世界关联的。我觉得这其实跟我们谈的一些观念类似。这部电影传达了人类对于这个世界的爱,其实“爱”就是关联,就是你和这个世界和世界上所有事物的都拥有连接。对于我们来说,建筑是一个很好的途径。
庄子玉 | 东方建筑师,尤其是以日本为主,常常会谈人与自然的关系。而我们做的是跟环境的一种融合。“天人合一”是我们对东方的认知——我们和世界是相互连接的,这世界不光有自然,还有人,还有各种各样丰富的东西。这里说的自然是纯粹的自然,并不是人工介入的自然景观。但从文化的认知体系以及建筑实践的态度来说,东西方文化是不同的。而我并不是一个东西方二元论者,我不会认为东西方文化会是对立的。建筑是试图让人与世界拥有更紧密的联系,它是一种媒介,或者一种介质,让人类获得更多对于世界的体验方式。
看了庄子玉的建筑作品,听了他对建筑的思考后才会发现“颜值”可能是庄子玉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今天,忙碌的生活让人们看不到一片树叶的飘落。回过头来,落叶已是满地,时间匆匆流走。一年又一年,也许这片土地上的建筑已换了无数个新颜。他以建筑的视角探索诠释时间、空间以及自然万物的哲学,也许建筑正在此刻悄悄迈向永恒。
UED特邀评论
正处于“原型迭代”的庄子玉
文/黄元炤/建筑历史与理论研究学者,ADA研究中心关于庄子玉的印象是在两年前,那时他提出“平均脸”概念的从平面、体块分析的琢磨出“切片”的形态,并在设计时以“此”给予方案生成的初始和进行,同时研究当下项目的众多线索探求出与项目类型相关、形似的多种“参考图示”,把它们汇整“叠合”放在一个面向的维度里,进行层与层的“同视、凝望”的堆叠出许多“边缘、不知名”的交织勾线(外环境)与“模糊、有深度”的压缩空间(内环境),而从许多线中抽取一条线,其“内外”的定义是不同的:线外是勾勒一圈形态、线内是围塑一个空间,于是再经由这许多“叠加、同视、凝望”的交织勾线与压缩空间的“缝隙、微差”中求得了一个“平均值”,进而衍生出最终的外部形态与内部空间的“原型”,以“统合”项目的一切。
因此,从“平均脸、切片”、“参考图示”经由“叠合、同视、凝望、缝隙、微差”的求得“平均值”的衍生出“原型”的这样一个过程,较倾向于研究型设计的一种,因为需要收集大量的“参考图示”,抽取与分析,并不仅是概念提出而已;也可以观察到,庄子玉一开始的设计切入,除了考虑项目的场地、环境、经济等因素,就重点关注“原型”的形式本身。
然而,这样的“原型”的形式本身的创生只针对单一项目、个别项目,属于庄子玉实践的较早时期,可以称此阶段为“原型之初”(外部的硬质形态和内部的软性空间共同构成),同时也是庄子玉以“此”作为“设计的开始”的思索如何创造自己的设计内容和构建一套思维体系。
那时,我觉得庄子玉的思考、“原型”的创生或者说其价值的“可信”必须要有一段长时间的积累,才能是项目生成的佐证依据,即从单一项目到下一个、多个项目的从无到有、从零到一、从一到二……的持续地衍生,并在其中考虑形式之外的现实因素对项目的影响来求得“原型”的创生的“再原型、续原型”的完整、完善的推进。
确实,庄子玉目前也处于这样一个阶段,正逐步建立起一个接着一个项目的“原型”创生的前后关系与思考脉络,他称之为“原型迭代”的“连续性”路径,我则把此阶段定为“原型之进行式”,即下一个项目的“原型”有着上一个项目“原型”的参考与经验,除了形式,还包括场地、施工、业态等内容的一个把握,以及因不同项目所谈的其背后叙事体系(城市、历史的关联性等)的构成。
另外,前文提到的多种“参考图示”汇整“叠合”放在一个面向的维度里,进行层与层的“同视、凝望”的堆叠出“模糊、有深度”的压缩空间……其让我想到了现代建筑的现象“透明性”这件事。
现象“透明性”的特征其中一个是指在立面图形的深度、深景的重叠、交织而创造出相互渗透、贯通的“视觉纵深、透视指向”的空间组织关系,既暗示形态以内的某种空间含义,也揭示某种精神秩序;而当人站在现象“透明性”的其中一个方位点可以对不同方位的空间位置和关系进行一系列的“并时性”感知,这种感知是扩散的、是充满意义的;那么,由上可探究,庄子玉的“切片”描述碰巧相似于现代建筑的现象“透明性”,但两者有差异,“切片”焕发出的“原型”是锁定“外部的边缘的硬质形态和内部的软性空间的形塑”,似乎把现象“透明性”所指涉的“视觉纵深、透视指向”这件事挖空了、弱化了,相对突出了硬质的边缘与形塑,即“原型”的形式本身。
庄子玉也希望通过“原型、原型迭代”作为载体去呈现他所想象的世界,以形式的形态赋予空间的建立,强调其可变性与多样性,并挣脱功能属性和模块重组的“旧有、固定”的操作模式,让空间朝向绝对自由化的发展,有意识性的进行无穷无尽的生成,因为庄子玉认为空间不需要被明确定义,可以是延展的、流动的、环绕的、卷曲的、多层的、不同标高的,但与形式之间会有一定的关联,形式可以为意识形态去“整合”空间,进而促成形式之于空间、空间之于形式的内外层化统合体系的创造与理论化,以此来为这个时代提出空间的新观念。
即日起
截止至1月28日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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